第六章 强势
夏侯景的声音忽远忽近,在耳畔回响,凤唯心神思渐渐恍惚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她被困宫中的半年时间,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。
千丝万缕的念头闪过脑海,最终定格在夏侯景提出合作的那句话上。
凤唯心抬头,神色坚定,好,我答应你。
凤家的江山是她父皇的,她不能任由其落在董月氏的手中,她来不及救父皇,没机会继承皇位,那么,夺回江山!
咻——
山洞外传来一声鹰叫,深更半夜,听上去尤为惊骇,夏侯景往外看去,忽然抬手打了个响哨。
未几,一群人出现在洞外。
将军,属下救驾来迟,请将军责罚。
打头的人走进来,单膝跪地。
无妨。
夏侯景强撑着起身,去查今晚这些人是谁派来的,还有,周固思已经逃了,你们派些人跟过去,把他带回来。
是。
做完安排,夏侯景看向凤唯心,公主,既然是合作关系,你现在应该能相信我了,跟我先回将军府有问题吗?
凤唯心摇头,苦笑道,我现在不跟你走,恐怕也没地方去了。
夏侯景颔首,带着她返回将军府。
一行人回到将军府的时候,已经是子时,凤唯心身心俱疲,进房间后倒头就睡,直到次日午时才醒。
公主,将军派我来伺候您。
守在外间的丫鬟听到动静,连忙上前来服侍她起床。
倒是安排的周详,凤唯心想到。
洗漱完毕,厨房那边也正好送来早点,凤唯心肚里空空,难得有些急切的拿起筷子吃饭。
没吃两口,门外忽然乱糟糟的闹起来。
丫鬟立马出去查看情况,没等她回来禀报,就听见董月氏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,长安公主,哀家听闻反贼周固思已经脱逃,你这次也算是尽了义务,现下,公主便跟哀家回宫吧。
好个贼心不死的董月氏。
凤唯心眼里闪过冷意,她放下碗筷,见丫鬟从外头惊慌的跑进来,便淡声吩咐,去,把门打开。
丫鬟不明所以,但还是听她的去开门。
房门渐渐打开,凤唯心的身影一点点的铺陈进众人眼底,她今天穿着身淡蓝色曳地飞鸟描花长裙,长发用步摇简单挽起,端坐在桌前进食,举手投足间,皆是风姿。
门外的人下意识屏住呼吸,生怕惊扰了她。
唯有董月氏盯着凤唯心身影,紧紧攥起了拳头。
这凤唯心,真是像极了故去的皇后。
众所周知,先帝太子时期,曾亲自去丞相府外弹奏了一曲凤求凰,取得丞相嫡女盛梓华,婚后,夫妻恩爱,即便后来后宫妃嫔无数,他依然独宠皇后。
董月氏心中妒恨,联合母族害死了皇后,本以为这样就能入了先帝的眼,哪曾想,她依旧比不过一个死人,而先帝甚至还要把江山传给皇后生的公主凤唯心。
凭什么!凭什么她一个女儿身可以继承皇位,那江山,就该是她皇儿的!
现如今,江山已得,她终于如愿以偿,但还有点不足的,就是这和皇后神似的凤唯心还没死。
长安公主,哀家跟你说话,你是没听见吗?想着,她扬长声音道。
凤唯心仿佛这才看见她似的,回头似笑非笑道,原来是董贵妃,几日不见,你愈发嚣张无状了呢,竟敢私自调动御林军闯入将军府。
他父皇在世的时候,就曾下过命令,御林军只有皇帝本人才能调动,她这般做,已然逾矩。
大胆。
董月氏身边的太监立马冒头,长安公主,如今娘娘已经是太后,你见面不行礼不说,竟还敢斥责太后,该当何罪!
凤唯心美眸一眯,冷声斥道,你算个什么东西,竟敢来本宫面前喧闹。
顿了顿,她扬声道,来人,拖下去杖责五十。
董月氏见状冷笑,这凤唯心真是搞不清状况,真当如今还是她作威作福的时候?
念头刚落,不知从哪冒出两个人,竟然真的将那太监拖走,而且就当着她的面杖责行刑。
你们这是干什么?董月氏怒声道,反了天了,夏侯景,你是想要造反吗?
夏侯景没现身,凤唯心终于用完早饭,她起身朝董月氏缓步走来,直到在她面前站定。
董贵妃,你我都知道,父皇真正传位的人是我,你和凤凌昆,是谋朝篡位。
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,而且,昨日你派人行刺我和夏侯景的证据,我已经查到了,眼下就摆在我的床头,你要去看看吗?
她声音诡谲,董月氏听着,竟然生生惊出身冷汗,不可能,那份诏书先帝刚写下来就被他们给销毁了,凤唯心是怎么知道的。
董贵妃,你若不想自寻死路,那你最好将那份要我陪葬的假诏书给销毁,否则,本宫就是拼个鱼死网破,也要向天下人揭穿你的恶行。
凤唯心还在继续说话。
董月氏先是下意识一慌,随即很快反应过来,她面色一厉,甩袖道,长安公主,你在胡言乱语什么,满朝文武皆知先帝亲拟诏书,让你陪葬,如今你贪生怕死不说,还质疑先帝诏书,其心可诛!
好个贼喊抓贼,凤唯心冷笑连连。
话喊出口,董月氏越发心定,她猛地甩袖,脸色阴鹜道,既然你不肯乖乖的跟哀家回去,那就别怪哀家心狠手辣,明日早朝之时,长安公主便跟那夏侯将军一同等死吧。
回宫。
她转身离开,御林军齐刷刷跟在后头。
原本略显拥挤的院落顿时空旷下来,丫鬟从里面走出来,有些惶恐的问道,公主,这下该怎么办?
怎么办?凤唯心站在原地思考片刻,张口道,跟你家将军说,明日早朝带我一同前去。
是!丫鬟应道。
时间转眼就到次日,凤唯心早早的收拾好自己,等夏侯景一派人过来,就起身跟着出发。
天色熹微,走出府,就看到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或骑马或乘轿或步行的走向皇宫,到了宫门前,官员们便三三两两的聚拢在一起说话。
夏侯景独自站着,没有凑过去,但那些官员自发的就凑上来,想要搭话,毕竟他如今手握重拳,就连当今太后和皇上都得礼让三分。
夏侯将军,这次你又立大功,想必太后和皇上肯定会着重赏赐的。
是啊,夏侯将军不愧为国之栋梁啊。
今日下朝后,不知将军可否有空?
七言八语的,全是攀附关系,夏侯景生性冷淡,对他们的追捧话语皆无回应,但这些官员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,脸皮厚的很,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,反而越发热络。
凤唯心坐在轿子里听着,对他们的无耻程度再度有了新的认知。
寅时到,宫门开。
原本此起彼伏的交谈声立马消散,官员们整衣敛容,排着队伍次第进门。
今日早朝,和往常没什么区别,那张专门给皇帝坐的龙椅照样空着,如今贵为太后的董月氏则坐在旁侧垂帘听政。
诸位爱卿,今日可有事起奏?董月氏慢悠悠的音调从珠帘后面传出来。
大臣们面面相觑,皆没有人出列。
最后由丞相出列道,启禀太后,臣等无事可奏。
董月氏道,好,既然诸位爱卿无事,那么便轮到哀家来说事儿了。
说到这,她顿了顿,视线隔着珠帘定在夏侯景的身上,眼里划过杀意,诸位皆知,先帝驾崩之时,曾下过遗诏,要长安公主殉葬,本宫心里虽有不舍,但也不得不执行,可如今万万没想到,长安公主贪生怕死拒绝陪葬不说,就连镇国将军夏侯景也要违抗遗诏,夏侯景,你该当何罪?
说到最后,董月氏音调陡然升高,其怒意喷薄而出。
场面霎时一静,继而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。